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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家族簡史——辛亥革命和民國時期的土家族(二)

2012年07月13日 來源:m.lipintushu.com 編輯:33519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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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二、民國時期土家族地區(qū)的政治
  
    (一)土家族反對袁世凱復辟帝制的斗爭
  
    袁世凱篡奪政權(quán)后,對全國各族人民進行血腥統(tǒng)治。1913年3月,袁世凱派人刺殺國民黨成員宋教仁。“宋案”公布后,國內(nèi)輿論嘩然,孫中山主張興師討袁,發(fā)動“二次革命”。7月,江西都督李烈鈞首先組織“討袁軍”,通電討袁。接著四川等省宣布獨立,熊克武在重慶成立“討袁軍”,四川各地軍民聞風而起,酉陽縣的土家、苗、漢族人民在鄒杰的領導下起而響應,參加討袁。不久,被投靠袁世凱的胡景伊鎮(zhèn)壓下去。
  
    1915年12月,袁世凱復辟帝制,激起全國各族人民的強烈憤怒和反抗,蔡鍔起兵云南,發(fā)動護國之役,反對袁世凱稱帝。酉陽縣的土家、苗、漢族人民在李善波、王子履、王子騮領導下于龔灘起義,號稱“復興中華革命軍”,開展討袁斗爭。袁世凱急令北洋軍一營由湖北前往鎮(zhèn)壓。王子履等率領義軍英勇還擊,北洋軍失利潰敗,遂攻克酉陽、秀山等縣。這時,奉孫中山之命的石青陽回川,任川東區(qū)司令,率軍至酉陽,李善波等義軍歸屬石青陽領導。5月,石青陽率軍由酉陽進至彭水,駐兵勸學所,忽聞李善波部營長周麻子叛變,與支隊長湯子模在酉陽發(fā)生巷戰(zhàn)。石青陽隨同秘書長張佐臣等三十余人,星夜兼程奔赴酉陽,集合湯子模部,并收唐鵬程部數(shù)千人,出黔江、石柱、涪陵,進逼重慶。
  
    1916年2月,袁世凱派北洋軍從湖南、四川兩路進攻云南,鎮(zhèn)壓蔡鍔的護國軍。當北洋軍第六、第二十等師抵達湘西準備進擊貴州時,戴戟率領的護國黔軍從貴州攻入湘西,雙方在芷江、麻陽一帶發(fā)生激戰(zhàn)。袁世凱急忙任命熊希齡為湘西宣慰使,經(jīng)調(diào)停,雙方一度休戰(zhàn),部分黔軍退回貴州。這時湘西各族人民紛紛起來,頑強抵抗北洋軍,反對袁世凱復辟帝制。大庸縣羅劍仇以湘西獨立軍為旗幟,聯(lián)絡會黨,集結(jié)土家、苗、漢等族人民一千五六百人起兵討袁。羅劍仇利用永順縣知事賡“收驗舊契”,不斷增加驗價而引起永順各族人民普遍不滿,以及巡防營兵撤離、城防空虛的大好時機,于3月19日率領三百余人攻陷永順縣城,入城后立即向城內(nèi)居民宣布了“剿滅貪官”的宗旨,以安定民心。但羅劍仇懼怕鎮(zhèn)簞巡防兵反攻,不到兩天,即撤兵出城。
  
    4月25日,會黨首領張玉堂、伍少卿等在龍山縣鴨綠灘集眾千余人,攻占龍山縣城,宣布獨立,張自稱湘西護國軍總司令。城內(nèi)秩序穩(wěn)定后,張玉堂委任伍少卿為指揮使,帶領五百余人,在與永順交界的扁擔峽駐防,又委向晏清為團長,率領一千余人駐守與永綏(今花垣)交界的伏龍山,以防北洋軍與鎮(zhèn)簞巡防軍進攻;同時,又派人與貴州護國軍、四川酉陽獨立軍和在乾城宣布獨立的張學濟聯(lián)絡,以利彼此聲援。駐扎永順的北洋軍劉虎臣與永綏鎮(zhèn)守備向天爵分別率軍向扁擔峽、伏龍山進攻,經(jīng)過激戰(zhàn),北洋軍敗退。
  
    5月5日,保靖縣隆頭的土家、苗、漢等族農(nóng)民暴動,涌人警署,奪取槍支彈藥,推舉警士羅振東為護國軍獨立團團長,宣布獨立。很短的時間內(nèi),各鄉(xiāng)農(nóng)民三四百人進攻縣城,驅(qū)逐袁世凱親信湯薌銘委派的知事。保靖縣知事王訥帶領百余士兵前往隆頭彈壓,駐扎永綏的北洋軍亦來救援。經(jīng)過激烈巷戰(zhàn),農(nóng)民軍傷亡過大,被迫退出隆頭。
  
    由于湘西各族人民紛紛起來討袁,在湘西的北洋軍雖占有優(yōu)勢兵力,但是,他們既不能進入貴州,也不能控制湘西。處于不利地位的親袁的湘西鎮(zhèn)守使、鎮(zhèn)筸軍統(tǒng)領田應詔乃被迫于5月21日宣布湘西獨立。
  
    (二)連綿不斷的軍閥混戰(zhàn)
  
    第一次世界大戰(zhàn)結(jié)束后,美、日、英、法等帝國主義國家加緊對我國侵略,培植勢力,使北京政府和地方軍閥成為自己的工具。在帝國主義支持和操縱下,控制北洋政府的各系軍閥,奉行“武力統(tǒng)一”政策,對西南用兵;湖南、四川等省的地方軍閥打著“湘人治湘”、“川人治川”和“聯(lián)省自治”的旗號,乘機霸據(jù)一方,爭奪地盤,以致戰(zhàn)爭連綿,混戰(zhàn)不休。地處湘鄂川黔接壤地帶的土家族地區(qū),成為南北軍閥、主客軍閥之間激烈爭奪的重要地區(qū)。
  
    1919年6月,桂系軍閥支持譚延閨為湖南督軍。譚延闖在湖南站穩(wěn)腳跟后,就想進一步統(tǒng)一湘西;而盤踞湘西的軍閥,割據(jù)一方,拒絕接受譚的命令。受駐湘西黔軍控制的湘西鎮(zhèn)守使田應詔自稱湘西軍政處處長兼靖國聯(lián)軍湖南第一軍總司令,辰沅道道尹張學濟自稱湘西民政處處長,接近桂系的湘西鎮(zhèn)守副使周則范又自稱湘西護國軍總司令。同年11月,田應詔指使周部團長廖湘蕓殺周,周的部將蔡巨猷、劉敘彝又在譚延閩的援助下起兵討廖,廖湘蕓兵敗逃走。譚延閩以此為借口,派吳劍學帶兵向湘西移動,準備武力統(tǒng)一湘西。不久,直皖戰(zhàn)爭爆發(fā),譚用兵湘西的計劃才未能實現(xiàn)。
  
    1920年,云南軍閥唐繼堯命滇、黔軍進攻川軍熊克武部,企圖霸占四川。鄂西靖國軍總司令兼第二軍軍長黎天才、第一軍軍長藍天蔚在鄂西不能立足,逃入四川,依附唐繼堯,分駐萬縣、夔州、巫山一帶。熊克武聯(lián)合四川各派軍閥,將滇、黔軍趕出川境,又擊退駐萬、夔的鄂西靖國軍,黎天才軍退至建始、利川,藍天蔚部退往恩施、鶴峰。同年7月,常澧鎮(zhèn)守使王正雅被副使卿衡派兵殺害,其子王育寅在慈利縣東岳觀起兵為父報仇,自稱常澧護國軍總司令,攻占大庸、慈利等縣。王自知聲望不高,遂由林修海任湘西靖國軍總司令,自己退居副司令。10月,林修海軍由大庸等地進攻常德、澧縣,譚延闿急派旅長宋鶴庚率兵討伐,先后攻占慈利、大庸、桑植等縣,擊潰林軍。
  
    1921年,直系軍閥吳佩孚推行“武力統(tǒng)一”政策,進兵宜昌,直逼四川。湖南、四川組織“討鄂軍”,川軍占領巴東等縣,進入鄂西。不久,“援鄂軍”失敗,旋即退出。
  
    1922年,四川爆發(fā)熊克武、但懋辛與劉湘、楊森的“一、二軍之戰(zhàn)”,結(jié)果劉湘下野,楊森率殘部退入湖北施南、利川,投靠吳佩孚。這次四川軍閥之間的混戰(zhàn),為直系軍閥吳佩孚奪取四川創(chuàng)造了條件。
  
    1923年2月,吳佩孚乘機派第八師師長王汝勤、第十八師師長盧金山由鄂西進擊川東,楊森由利川渡江襲擊萬縣。這時,占據(jù)湘西鳳凰一帶的黔軍袁祖銘部退人鄂西施南,吳佩孚命其與楊森合作。同年6月,孫中山任命譚延闿為湖南省長兼湘軍總司令,討伐趙恒惕,人湘主政。而趙恒惕又請求吳佩孚援助,準備消滅湘西鎮(zhèn)守使蔡巨猷和湘西綠營統(tǒng)領陳渠珍。譚延闿命蔡巨猷、陳渠珍等宣布湘西獨立,指責趙恒惕依附北洋軍,并組織討趙軍,從湘西分兵三路討伐趙恒惕。
  
    1924年秋,川軍熊克武部奉孫中山之命,由四川假道湘西,出師北伐。湖南督軍趙恒惕看到川軍久屯湘西不走,派湘軍葉開鑫、賀耀祖部向川軍進逼;并密令駐保靖、乾城一帶的陳渠珍攻擊川軍,經(jīng)過激戰(zhàn),陳部傷亡很大,退守乾城。
  
    1925年2月,楊森在直系軍閥支持下勢力日漸強大,企圖消除異己,用武力統(tǒng)一四川,結(jié)果被劉湘、劉文輝與黔軍袁祖銘聯(lián)合擊敗。楊森殘部退守鄂西,秀山、酉陽等川東十余縣被袁祖銘占據(jù)。黔軍袁祖銘因分贓不均,向劉湘進攻,劉湘又聯(lián)合楊森,將黔軍逐出川境,楊森復占據(jù)川東。
  
    1926年,袁祖銘退出川境后,遂派嫡系王天培、彭漢章兩部進駐湘西,妄圖向外發(fā)展。湖南督辦唐生智要求袁部移駐鄂西,交回湘西防地,袁置之不理。于是第八軍教導師師長周爛在常德將袁祖銘槍殺,并將其部包圍繳械,其殘部由李燊率領竄往湘鄂川三省交界地區(qū)。
   
    同年6月,由中國共產(chǎn)黨直接領導的葉挺獨立團,作為北伐軍的先遣隊,從廣東挺進湖南,楊森見風使舵,表示愿意參加北伐。四川各派軍閥因在反吳佩孚問題上意見比較一致,就推楊為北伐川軍總指揮,企圖順水推舟,排斥其出境;而廣州國民政府為使楊森牽制鄂西一帶北洋軍,委楊為第二十軍軍長兼川鄂邊防總司令,于是楊率部進至鄂西。
  
    1928年3月,桂系在進攻湖南的同時,又派第二軍魯滌平部組織“西征軍”,聯(lián)系新歸附的第三十軍魏益三、第四十三軍李燊等進攻鄂西,與楊森部川軍激戰(zhàn)。楊軍退出鄂西,撤回川東駐防,其防地包括酉陽、秀山、黔江等地。這些軍閥的所謂“北伐”,只不過是玩弄聯(lián)甲倒乙、聯(lián)乙倒丙的權(quán)術(shù)而已。激烈的戰(zhàn)爭和錯綜復雜的政治斗爭,使各派軍閥勢力的消長變化很快,地盤的得失變動很大。
  
    各派軍閥之間的長期混戰(zhàn),給土家族地區(qū)各族人民帶來極其嚴重的災難。軍隊往來穿梭,川流不斷,甲軍剛走,乙軍又至。軍隊一到,便大肆派款抽捐,強拉兵夫,稍有不從,即遭捆綁毒打,甚至慘遭殺害。因此,兵災成為土家族地區(qū)社會的一大禍害。人民視兵如虎。由于連年兵災,農(nóng)民流散,“辰州以上每有赤地百余里無人耕地者”。軍閥混戰(zhàn)給土家族人民生命財產(chǎn)造成的損失,是難以估計的。
  
    長期盤踞湘西的陳渠珍,占據(jù)川東、鄂西的軍閥劉湘、楊森,把各自的轄區(qū)變成“國中之國”。他們培植親信,委派官吏,控制地方行政、財政等權(quán)力,他人不能染指;或者任免地方官吏,非經(jīng)他們首肯,省政府不能定奪。陳渠珍割據(jù)湘西期間,設立各種軍事學校,培養(yǎng)中下級軍官,開辦兵工廠,制造新式武器;在各縣和水陸交通要道的重要市鎮(zhèn),設立百貨保商局,控制貿(mào)易,把持稅收;先后在保靖、鳳凰開設湘西農(nóng)村銀行發(fā)行紙幣操縱金融,把湘西變成自己的“獨立王國”。
  
    (三)國民黨對土家族的殘酷壓榨
  
    1928年,國民黨新軍閥蔣介石、李宗仁、馮玉祥、閻錫山四派,因分配地盤和“編遣”軍隊問題,談判不成,訴諸武力,爆發(fā)了新的軍閥混戰(zhàn)。1929年3月,蔣軍包圍、收編占據(jù)鄂西、鄂中一帶的桂系軍隊,直接統(tǒng)治鄂西。1930年,蔣、馮、閻中原大戰(zhàn)結(jié)束后,蔣介石的力量日益強大,偏居一隅的四川、湘西軍閥投靠蔣介石,搖身一變,成為國民黨地方政府的高級官吏,國民黨在土家族地區(qū)的統(tǒng)治逐漸確立。
  
    1935年,國民黨為加強對湘西地區(qū)的直接統(tǒng)治,在沅陵設立湘西綏靖處,以劉建緒為處長。并以“整頓吏治,綏靖地方,增進行政效率”為名,其下劃分五個行政督察區(qū),每區(qū)設專員,直接統(tǒng)轄各縣的政治、軍事,各級官員都由其定期考核。1938年4月,撤銷綏靖處,設立沅陵行署,由陳渠珍任主任。同年8月,國民黨又以“整頓后方,訓練新兵”為名,在宜昌設立湘鄂川黔邊區(qū)公署,派劉峙為主任、毛炳文為副主任。他們打著“開發(fā)四省邊區(qū)”的幌子,實際是要強化在土家族地區(qū)的統(tǒng)治。各縣建立警察局、法院、監(jiān)獄,設立警備大隊、保安大隊,各鄉(xiāng)建立區(qū)公所,配備武裝警衛(wèi);在農(nóng)村嚴密保甲組織,反復清查戶口,實行保甲連坐。同時,國民黨、三青團等組織和中統(tǒng)、軍統(tǒng)等特務機構(gòu),也隨之相應建立。此外,還建立由國民黨直接控制和操縱的工會、農(nóng)會、商會、教育會等民間團體,形成一套完整的統(tǒng)治機構(gòu)。從城鎮(zhèn)到農(nóng)村,工農(nóng)商學,各行各業(yè),無一不受國民黨的殘酷統(tǒng)治。
  
    抗日戰(zhàn)爭結(jié)束后,國民黨反動集團一面發(fā)動內(nèi)戰(zhàn),向解放區(qū)大規(guī)模進攻;一面玩弄“還政于民”的騙局,籌備所謂“國民大會”,以抵制中國共產(chǎn)黨建立民主聯(lián)合政府的正確主張。各縣的豪紳、反動軍官和政客,為爭奪“國大代表”進行你死我活的激烈爭斗。大庸縣豪紳李佑琦和彭正宇爭當“國大代表”,各聚爪牙數(shù)百人,在該縣北固鄉(xiāng)動用武力,互相火并,雙方傷亡十余人。國民黨政治的黑暗,可見一斑。
  
    在軍閥、國民黨的殘酷壓榨和黑暗統(tǒng)治下,土家族人民的賦稅負擔與日俱增,愈來愈重。
  
    1923年,永順縣的田賦由夏、秋兩次征收并為一次,將秋賦并入夏賦,提前開征。除田賦外,還有地方稅、特別團捐、議員薪金、警務捐、學務捐、收據(jù)費等名目繁多的捐稅。與此同時,縣城設百貨捐局,各鄉(xiāng)間集市及水陸交通要道設立分局,專門抽稅。人民日常生產(chǎn)、生活用品和進出口的牛皮、五倍子、棉花、棉紗、煤油及一切值錢的貨物,無不納稅抽捐。甚至民間宰豬一頭,要收大洋1.2元;宰牛一頭,收大洋3元;即使豬、牛病死,也要征收半稅。“似此賦重期促,人民負擔之苦,無可奈何!”四川各派軍閥為了進行戰(zhàn)爭,有的在自己的防區(qū)內(nèi),預征田賦竟達四五十年的稅額。地處川東的酉陽、秀山、黔江等地,一向為劉湘的防地,農(nóng)民除納正稅6元外,另征軍費30元,附加稅20元,臨時派捐10元,煙畝捐6.3元,團防費6.5元,共70余元。加之鄉(xiāng)鎮(zhèn)保甲長依次附加,層層盤剝,一斗糧競要繳納90或100余元的捐稅。
  
    國民黨直接統(tǒng)治時期,更是巧立名目,捐稅有增無減,土家族人民的負擔苦不堪言。咸豐、恩施、建始、來鳳、利川等縣,除繼續(xù)征收田賦外,國民黨政府又根據(jù)土地陳報,增收地價稅。保靖縣的營業(yè)稅、煙酒牌照稅均增加1倍以上,屠宰稅增加1/5以上。其他名目繁多、花樣翻新的捐稅,更是難以數(shù)計,弄得土家族人民舊稅尚未交清,新稅又接踵而至。國民黨的稅收人員一批接著一批地竄至集鎮(zhèn)、農(nóng)村,加緊催派,舊稅新捐,“雙管齊下,催征如火”,致使“農(nóng)村凋殘,民力疲竭”。此外,派征夫差,強拉壯丁,貨幣貶值,物價暴漲等,給土家族人民造成的損害,更是無法計算。
  
    (四)土匪猖獗為害
  
    從軍閥混戰(zhàn)到新中國成立前夕,橫行無忌的土匪,是土家族地區(qū)又一大的社會災害。
  
    由于軍閥和國民黨的殘酷壓榨剝削,廣大農(nóng)民瀕于破產(chǎn),各地的地痞脅迫一些生計無著的破產(chǎn)農(nóng)民和手工業(yè)者鋌而走險,嘯聚山林,打家劫舍。軍閥長期混戰(zhàn)遺棄散失在民間的大量槍支,為土匪拖槍拉桿提供了武裝彈藥的來源。湘、鄂、川、黔四省交界地區(qū),森林密布,洞穴相連,交通不便,地勢險要,便于土匪四處出沒。但是,長期盤踞這一地區(qū)的軍閥和國民黨,縱匪養(yǎng)匪,窩匪收匪,則是土匪長期為患的主要根源。因此,在土家族地區(qū)形成了官僚、地主、土匪三位一體的血腥統(tǒng)治。
  
    軍閥和國民黨官僚以收編、改編土匪作為擴大勢力、鞏固統(tǒng)治的手段,各股土匪一旦勢力強大,軍閥和國民黨官僚則予以收編,大小匪首被封官委爵,給以營長、團長、師長、司令等官職,因此改編土匪成為他們的一大兵源。有些地主豪紳以養(yǎng)匪、濟匪、窩匪、庇匪為能事,互相勾結(jié),利用土匪勢力,霸據(jù)一方。“匪首先行結(jié)合,煽惑糾眾,俟有相當能力時,地方豪紳出而豢養(yǎng),不肖官吏亦加庇護,匪勢因之擴大”。“至于貪污土劣,蹂躪鄉(xiāng)愚,習為常故,通匪窩匪,肆無忌憚”。一些地主豪紳就是占地為王的大匪首,或是作惡多端的慣匪。據(jù)龍山縣統(tǒng)計,12031個地主中,參加反動組織的有6554人,占地主總數(shù)的54.48%;曾為匪首、慣匪的就有1994人,占地主總數(shù)的16.57%;其他通匪、濟匪、窩匪、庇匪者,則為數(shù)更多。而大小匪首又以為匪作惡當作升官發(fā)財?shù)慕輳健?ldquo;要當官,先為匪,后招安”,“有槍就有勢,有勢就有官;當官須為匪,為匪可當官”,這是各股大小匪首奉行的信條。匪首利用手中的武器,打家劫舍,攔搶商旅,強占民田,勒令農(nóng)民種植鴉片,征收捐稅,因而變成田連阡陌的大地主,成為軍閥和國民黨的官吏。如慣匪彭雨清,就是以空手當匪起家而致富的。殺害500余名無辜平民的古丈縣匪首張平,收編后成為國民黨的軍官,后又被委任為古丈縣縣長。他依仗匪兵官勢,大肆掠奪,強占民田達2 000多畝,成為最大的地主之一。僅有“破屋數(shù)間,光棍一條”的龍山縣瞿伯階,為匪起家,成為擁有人槍萬余以上的巨匪,后被國民黨收編委任為縱隊司令。
  
    軍閥、國民黨的縱匪害民政策,使土匪勢力日益猖獗,長期為害。先后在土家族地區(qū)活動的土匪不下數(shù)十股。酉陽縣有饒玉清、伍南卿、張少卿等3大股,每股有槍五六百支,此外還有10多小股,每股有槍三五十支,各股土匪近3 000人。匪首向作安在來鳳縣稱王。湘西有巨匪10余股,“大股者兩千余人,小股者亦有二百余人以上”。這些股匪各有其勢力范圍,他們以山河為界,各據(jù)一方,稱王稱霸;越界即大動干戈,互相并吞,彼此仇殺,乘機擴大自己的實力和地盤。1926年,在來鳳縣割據(jù)稱王的巨匪向作安還建有兵工廠,制造武器,逐漸向毗鄰的龍山縣擴展勢力。而盤踞在龍山縣的股匪師興王,在兼并股匪劉子良的部眾和地盤以后,實力擴大,野心勃勃,企圖并吞來鳳,繼續(xù)擴大勢力,遂與向作安在龍山、來鳳交界地區(qū)展開激戰(zhàn)。由于各股土匪之間經(jīng)常兼并傾軋,勢力消長變化很大,加之軍閥、國民黨實行招撫政策,有的股匪被收編,委以官職,有的繼續(xù)為匪作惡,因而土匪的股數(shù)雖逐漸減少,但其活動力和危害性卻愈來愈大。到1936年前后,龍山縣匪首瞿伯階的勢力日漸強大,作惡于龍山、來鳳、宣恩、鶴峰等縣。楊樹成、張少卿等巨匪在酉陽、秀山、黔江一帶為害。每到收獲季節(jié),這些股匪四處搶劫鴉片、糧食,抽捐派款。然后購買武器,擴大實力。1937年,瞿伯階股匪攻占龍山縣城達23天;1940年,他又自封司令,帶領匪徒,竄至來鳳,將鄂西桐油集散地白福市的桐油等物資搶劫一空。國民黨的保安部隊,整團、整營被土匪圍攻繳械。土匪獲得人槍,勢力更加擴大。這些大股土匪攻城略地,圍攻保安部隊,使國民黨的統(tǒng)治受到嚴重威脅,更使當?shù)厝嗣袷艿缴钪氐臑碾y。
  
    1941年,蔣介石以維護公路交通治安為名,任傅仲芳為剿匪總司令,帶領3個師的兵力,并指揮湘鄂川三省部分保安團隊,進駐土家族地區(qū);1946年,又命潘文華帶領3個師,在湘鄂川邊界一帶搜捕圍剿。國民黨軍隊名為剿匪,實是害民。他們強拉民夫,增派捐稅,修筑碉堡工事;燒毀民房,毀村并寨,強迫農(nóng)民集中,派兵駐守,防民甚于防匪;對無辜農(nóng)民任意妄加罪名,誣其通匪、窩匪、從匪,乘機敲詐勒索,吊打槍殺,濫施刑法,無所不用其極。他們這樣剿來剿去,“匪沒有剿掉,卻把當?shù)乩习傩照嗔?rdquo;,“弄得參加土匪的人,無家可歸,抱著毀家殺父之仇,意志更加堅定;一些無辜老百姓,認為橫直國民黨軍隊來了活不成,索性入伙為匪,尚可求得一線生機”。結(jié)果,匪患不但沒有肅清,反而土匪越剿越多,為害愈益嚴重。待國民黨軍隊撤走,分散隱匿、流竄他處的土匪,復而嘯聚,返回原地,對無辜百姓又妄加通國民黨軍隊的罪名,大肆搶劫燒殺。土匪和國民黨軍隊,你來我往,百姓受害,搞得龍山、永順、酉陽等縣農(nóng)村常常幾十里無人煙。“酉陽縣偏巖、柏溪、甘溪、麻旺等地,農(nóng)民受其魚肉,已成老死壯逃、十室九空之現(xiàn)象”。
  
    國民黨的反動統(tǒng)治,兵災匪禍交相迭來,“加以豪劣之壓榨,貪污之搜刮,人民多在生活線上呻吟,死亡道上掙扎。水深火熱,莫能自拔”。土家族人民過著極其悲慘的生活,顛沛流離,挨凍受餓,一般每年都缺糧半年以上,全靠挖蕨打葛度日。貧苦農(nóng)民衣服襤褸,往往一件衣是幾代人穿過的,寒冬臘月只好以蓑衣、破麻布蔽體,晚上就滾苞谷殼或燒柴火過夜。住的是低矮陰濕的茅草棚或四面通風的木竹編架的小屋。遇上兵災、匪災和自然災害,就四處逃亡。龍山縣桃子坪幾十年前是一個有300多戶的村寨,到新中國成立時只剩下六七戶人家。
  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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